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湯湘竹

國立藝專戲劇科畢業。現為台灣杜篤之錄音工作室__電影現場同步錄音師,錄音作品從1992年開始,電影作品不勝枚舉,並獲得2007年金馬獎最佳音效獎。1998年開始除正職電影錄音工作外,開始創作拍攝紀錄片。代表作品有:《海有多深》、《山有多高》、《路有多長》、《沙漠中的紅薔薇 郭芝苑》、《餘生—賽德克·巴萊》。

全部作品 ( 4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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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有多長(上)

《路有多長》是導演湯湘竹回家三部曲的最後一部,延續回家的主旨,這一次導演將鏡頭對準了一群在國民黨接收台灣之後,被帶往中國參加國共內戰的阿美族台籍兵。1949年,台籍兵不是戰死就是被迫滯留在中國回不了家,這種政治上的強迫分離,不只發生在台籍兵,也發生在中國。湯導演的第二部曲《山有多高》即拍攝自己的父親,一個跟隨國民黨來台,被迫滯留台灣,回不了湖南家鄉的老兵。戰爭的荒繆讓ㄧ群無辜的人民投入戰場,遠離家鄉。 在山海交界的台東都蘭部落,導演湯湘竹認識了阿美族木雕藝術家希巨‧蘇飛,得知在都蘭部落有ㄧ群被帶往中國,永遠消失的少年階級,延續導演對於回家三部曲的一貫主題,及身為外省第二代,瞭解父執輩那一代對於家鄉的感念, 兩人遂以台東部落為起點,展開尋訪阿美族部落裡的台籍老兵,用影像紀錄這些被戰爭捲入的無奈人生。     導演的話 2008年4月21日,「路有多長」工作隊伍終於來到了河南陳官庄。陳官庄,淮海戰役(徐蚌會戰)第三階段,台籍兵最多的七十軍於此地被共軍殲滅。當碰觸這個題目,我只有一個心願:至古戰場替台籍兵安魂。我並無信仰,死者已矣。 「陳官庄烈士陵園」地處偏僻,因此不像其他官方的紀念地標,無過多浮誇的矯飾。墳塚排列整齊,植栽錯落有致,寧靜肅穆。當天氣氛奇特;陵園區內樹群凝立,枝葉文風不動,相反的,圍著陵園區外牆,高聳的楊樹枝椏款擺,樹葉閃爍如海面折射的金光。接待人員說:大墳塚內,埋的是國共雙方士兵無法辨識的屍骸,立碑的,很大一部分也是之前起義或被俘虜的國軍。   那是一個荒謬的時代,大部分士兵除了拔掉或貼上帽徽,對未來並無選擇的權力。 從台灣出發,越過台灣海峽,在殺戮中消逝的年輕生命,他們與家鄉的聯繫,如斷線風箏,飄零遠盪。僥倖存活下來的,每一次倉皇奪路,每一次看著身邊的同鄉同袍倒下……;在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無眠寒夜,家鄉的濤聲椰影,如太平洋岸的漲潮,一波強過一波的無法扼抑……。後世的生者如我,面對自己無以名狀的想像,無從表達自己的心意。接待人員不理解台灣「高山族」,無法同意在莊嚴的陵園區內進行慰靈儀式,我們於是選擇在附近小麥田的田埂上。   阿美族的希巨升起了篝火,希巨說:「叔叔伯伯們,我是你們的小孩,我帶了家鄉都蘭的檳榔、荖葉、米酒請你們享用。我們來的目的,是希望傳播你們過去所走的路,你們的淚水、辛苦,讓部落的人都知道,這是我們來的目的。希望你們能協助我們完成這件事,請扶持我們……。」希巨唱起了都蘭部落最年長階級的會所之歌,悠揚的吟唱伴隨著青煙,撫著碧綠的麥浪,飄向遼闊的天穹。 海有多深、山有多高、路有多長,倏忽十年。前兩個紀錄片的主人翁,我的好友和我的父親,皆已辭世。遼闊的天穹之下渺小如我,面對自己無以名狀的惶然,無從表達自己的心意。希巨的唸辭,表達了我們做紀錄片的意義於一二。希巨的儀式,也替我這十年的作為,及一路伴隨我的家人朋友們的良善心意,做了最貼切的總結。回台灣後,某次參加兒子學校的活動,洗手間尿池的牆上貼著劉長卿詩,天曉得小學生理解它的含意,但對於我們的陳官庄之行,卻下了最好的註腳:寂寂江山搖落處,憐君何事到天涯? 沈寂的江山,草木搖落的地方,憐惜你,為何來到此天涯海角? 給逝者,也給生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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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有多高

如果對生命源頭的最初記憶算是鄉愁的話,我的鄉愁又在哪裏?跟著父親的鄉愁回到湖南,「湘」字迎面而來,郤沒太大感覺,我轉向朝往另一方,腦中浮現青青山林之路,我最初的童年記憶。1999年9月1日,酷熱的夏日,正揮汗剪接《海有多深》-我的第一部紀錄片。今天妻做產檢,我帶著DV,拍下超音波監視器上胎兒蜷曲的圖像。心臟以成人兩倍的頻率跳動著,心跳聲排山倒海而來,我被這生命啟始的堅定給震懾住。是個男孩。我趕忙打電話回新竹老家,整天無人接聽。晚上,我驕傲的剪入超音波上兒子的畫面做為《海有多深》的總結,心想父親知道後將會如何欣喜;妻來電,要我鎮定,父親於今晨中風。面對生命交替的臨界點,我徬徨無措。《山有多高》延續《海有多深》;在千萬眾生中,將焦點凝於微渺平凡的個人。面對自我處境,能做的也只是尋找和等待,希望能將所見繼續描繪出來… 湯導演的第二部曲《山有多高》即拍攝自己的父親,一個跟隨國民黨來台,被迫滯留台灣,回不了湖南家鄉的老兵。戰爭的荒繆讓ㄧ群無辜的人民投入戰場,遠離家鄉。在山海交界的台東都蘭部落,導演湯湘竹認識了阿美族木雕藝術家希巨‧蘇飛,得知在都蘭部落有ㄧ群被帶往中國,永遠消失的少年階級,延續導演對於回家三部曲的一貫主題,及身為外省第二代,瞭解父執輩那一代對於家鄉的感念, 兩人遂以台東部落為起點,展開尋訪阿美族部落裡的台籍老兵,用影像紀錄這些被戰爭捲入的無奈人生。     導演的話 一個難得陽光普照的午後;我帶著父親、兒子到旁鄰學校的操場散步。凝結的空氣紋風不動,燠熱的陽光使我的鼻尖及後脖子沁出汗珠;父親也因為剛剛和孫子的追逐遊戲顯得力不從心。紅撲撲的兒子停止了奔跑,悄悄的走到樹蔭底下,向我們招招手。兒子出奇的靜靜的站在樹蔭底下。原本凝立如雕像般的老榕樹婆娑的搖擺起它的枝枒,樹葉相互摩擦的沙沙聲逐次放大;兒子瞇起眼睛,臉上綻放出開心的笑容,口中發出咯咯的笑聲,細膩的髮絲隨著風的流動在空中飄舞;他伸出雙手,試圖握住這令他歡暢的一刻。美好的時光,隨著無數次風的流動消逝遠去;單純的心,慢慢的築起堅硬的壁壘。幸好,我知道有一種媒介,它可讓時光在風中凝結;它可讓我的雙手,緊緊握住那旌搖神馳的一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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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有多深

美麗的蘭嶼似乎已不足以形容這部影片了。開場的一段潛泳、藍色的大海、金色的太陽,讓人想起盧貝松成名作《碧海藍天》裡的希臘小島,而這卻是湯湘竹鏡頭下的蘭嶼。沒有這個秀美之地、壯闊之海,就沒有這個詩意的故事、精彩的人生。故事的主角席·馬目諾,年少時離開蘭嶼,來到台灣工作。異地他鄉,迅速染上惡習的青年,居然三十歲便中風、半身不遂。回返蘭嶼的席·馬目諾,在親人的愛護下、在神父的鼓勵中、在孕育他的蔚藍海水裡,重獲新生。他再次站了起來,自己蓋了屋子,整村的鄉親都來幫忙。看著一個曾經半身不遂的人,像魚兒般在海洋裡靈活潛泳、破浪翻滾;再憶及初返島時、颱風天裡,那個行走困難的殘破身軀,令人不禁想問:上帝給了「大海之子」席·馬目諾怎樣一個詭譎又自在的人生?從那張滄桑又自在的臉龐開始,「海有多深」一路追索,令人回味。   導演的話:《海有多深》的主人翁席·馬目諾,生命給他的試煉是:生等同死,而死又是生的契機。結尾的超音波嬰兒圖像,對席·馬目諾而言象徵著新生命的開展;對我而言,卻是另一個生命議題的啟始,只是這一次發生在我自己身上。當我絞盡腦汁的描繪席·馬目諾的生命圖像時,冥冥中必須繼續這個關於生命的話題。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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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有多長(下)

《路有多長》是導演湯湘竹回家三部曲的最後一部,延續回家的主旨,這一次導演將鏡頭對準了一群在國民黨接收台灣之後,被帶往中國參加國共內戰的阿美族台籍兵。1949年,台籍兵不是戰死就是被迫滯留在中國回不了家,這種政治上的強迫分離,不只發生在台籍兵,也發生在中國。湯導演的第二部曲《山有多高》即拍攝自己的父親,一個跟隨國民黨來台,被迫滯留台灣,回不了湖南家鄉的老兵。戰爭的荒繆讓ㄧ群無辜的人民投入戰場,遠離家鄉。 在山海交界的台東都蘭部落,導演湯湘竹認識了阿美族木雕藝術家希巨‧蘇飛,得知在都蘭部落有ㄧ群被帶往中國,永遠消失的少年階級,延續導演對於回家三部曲的一貫主題,及身為外省第二代,瞭解父執輩那一代對於家鄉的感念, 兩人遂以台東部落為起點,展開尋訪阿美族部落裡的台籍老兵,用影像紀錄這些被戰爭捲入的無奈人生。     導演的話 2008年4月21日,「路有多長」工作隊伍終於來到了河南陳官庄。陳官庄,淮海戰役(徐蚌會戰)第三階段,台籍兵最多的七十軍於此地被共軍殲滅。當碰觸這個題目,我只有一個心願:至古戰場替台籍兵安魂。我並無信仰,死者已矣。 「陳官庄烈士陵園」地處偏僻,因此不像其他官方的紀念地標,無過多浮誇的矯飾。墳塚排列整齊,植栽錯落有致,寧靜肅穆。當天氣氛奇特;陵園區內樹群凝立,枝葉文風不動,相反的,圍著陵園區外牆,高聳的楊樹枝椏款擺,樹葉閃爍如海面折射的金光。接待人員說:大墳塚內,埋的是國共雙方士兵無法辨識的屍骸,立碑的,很大一部分也是之前起義或被俘虜的國軍。   那是一個荒謬的時代,大部分士兵除了拔掉或貼上帽徽,對未來並無選擇的權力。 從台灣出發,越過台灣海峽,在殺戮中消逝的年輕生命,他們與家鄉的聯繫,如斷線風箏,飄零遠盪。僥倖存活下來的,每一次倉皇奪路,每一次看著身邊的同鄉同袍倒下……;在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無眠寒夜,家鄉的濤聲椰影,如太平洋岸的漲潮,一波強過一波的無法扼抑……。後世的生者如我,面對自己無以名狀的想像,無從表達自己的心意。接待人員不理解台灣「高山族」,無法同意在莊嚴的陵園區內進行慰靈儀式,我們於是選擇在附近小麥田的田埂上。   阿美族的希巨升起了篝火,希巨說:「叔叔伯伯們,我是你們的小孩,我帶了家鄉都蘭的檳榔、荖葉、米酒請你們享用。我們來的目的,是希望傳播你們過去所走的路,你們的淚水、辛苦,讓部落的人都知道,這是我們來的目的。希望你們能協助我們完成這件事,請扶持我們……。」希巨唱起了都蘭部落最年長階級的會所之歌,悠揚的吟唱伴隨著青煙,撫著碧綠的麥浪,飄向遼闊的天穹。 海有多深、山有多高、路有多長,倏忽十年。前兩個紀錄片的主人翁,我的好友和我的父親,皆已辭世。遼闊的天穹之下渺小如我,面對自己無以名狀的惶然,無從表達自己的心意。希巨的唸辭,表達了我們做紀錄片的意義於一二。希巨的儀式,也替我這十年的作為,及一路伴隨我的家人朋友們的良善心意,做了最貼切的總結。回台灣後,某次參加兒子學校的活動,洗手間尿池的牆上貼著劉長卿詩,天曉得小學生理解它的含意,但對於我們的陳官庄之行,卻下了最好的註腳:寂寂江山搖落處,憐君何事到天涯? 沈寂的江山,草木搖落的地方,憐惜你,為何來到此天涯海角? 給逝者,也給生者。